□ 赵 彦
甲辰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,纷纷扬扬,飘落无声。
“睡觉不知雪,但惊窗户明。”清晨醒来,竟没有像往日一样听到楼下枝头上雀鸟啁啾。拉开窗帘,外面已是一片粉妆玉砌的世界,雪花还在空中飞舞,心头不禁涌现一丝惊喜,如与一位好友久别重逢。
冬天的雪,是自然写给人间的诗,温婉含蓄,清新素雅。雪花总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人间,当夜深人静时,她会在空中翩然起舞,轻轻落下,总怕惊醒了酣眠者的美梦。只是当你惊喜的瞬间,她才会含羞地说一声“轻轻的,我来了。”晶莹剔透的琼花装点了松枝柳丝,洁净了村舍巷陌,也唤醒了沉寂的山庄。在雪舞的旷野,登高望远,“穷阴连晦朔,积雪满山川”,苍茫大地,万里雪飘,何其壮美。在飞雪的湖畔,悠然信步,“琼英与玉蕊,片片落前池”,楼台亭阁,静默无声,处处诗情画意。“天仙碧玉琼瑶,点点扬花,片片鹅毛”,飞舞的白色精灵,招惹了多少孩童旷野追逐,尽情的欢歌,也舒张了无数农夫紧锁的双眉,“今冬麦盖三层被,来年枕着馒头睡”,瑞雪兆丰年,第一场雪预报了新一年的希冀。
雪花飘落,世界都变得柔软了,清爽了。
喜欢冬天,因为落雪的季节,总有欢乐的记忆,总有浪漫的故事。喜欢雪霁天晴,阳光明媚,万籁俱寂,时光静好。
常常想念小时候踩在雪上,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。走在空旷的原野,地上碎玉般白茫茫的一片,空中的雪花轻盈地曼舞,时不时还调皮地落在脸上,润润的、凉凉的。没有风,雪花翩翩舞出无声的温柔。举起双手,晶莹的雪花便静静的落在掌心,手指间便有了秘密,也慢慢融化成了童年的甜蜜。有时,静静的站在院落,让温柔的雪花落在发间,滑过肩膀。闭上眼,仿佛能听到雪片落下的声音,那是来自天上的絮语,温和甜蜜。心中默默地念着:一片两片三四片,五片六片七八片,九片十片无数片,飞入水里寻不见。此时,雪花好像已落入心间。当地上已有白茫茫的一层晶莹,总喜欢独自在田间走走,轻轻走过,蓦然回首,那一串串鲜活的脚印,总呈现出无数的惊喜。有时是一个大大的圆圈,有时也会是一个整齐的方格,有时竟是一个形象的“心”字,令人惊叹,沉醉良久。喜欢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堆雪人,欢天喜地地打雪仗,也喜欢独自漫步在飞雪中,静静的欣赏上苍带给人间的纯洁唯美的赏赐,默默地珍惜,如醉如痴。
宁静的日子,与雪花惊喜重逢,温酒煮茶,好友相邀,举杯言欢,也算不负美好时光。
“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。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人之兴致,古今亦然。雪中饮酒自有一番浪漫,如果像古人一样,围坐火炉旁,谈古论今,把酒言欢,那就更有一番情趣了。炉中的火苗呼呼作响,锅里的佳肴已煮得烂透,诱人的浓香已在村野间随着炊烟飘散。朋友三五,促膝长谈,家长里短,畅所欲言。窗外,大雪狂风,屋内,温暖如春。“雪花酒上灭,顿觉夜寒无。”当醇香的酒已温好,丰盛的佳肴摆上桌,大家便放下了心中的忧愁烦恼,忘记了人生的失意宠辱,觥筹交错,开怀畅饮!在最寒冷的日子,吃最美味的佳肴,喝最醇最烈的美酒,讲最时兴的段子,行最有趣的酒令,唱最流行的歌谣,挥洒最狂放的人生。
雪落无声,寒气袭来,风就有了冬天的味道。出去走走,寻找一份宁静,寻找冬天的秘密,寻找世间的奇迹。
西风劲,寒意重,是否会想起远方的亲友,在雪飞的时令,默默地问一句,“你那里下雪了吗?”家乡是否也正是“千树万树梨花开”?时节虽有冷暖,人生处处皆有清欢,在飞雪的时节,默默祝愿所有亲友在寒冷的风雪中有衣暖身,有人暖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