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韦 艳

新年归家，是父母的期盼，也是游子的期待。

临近除夕，小镇上家家户户门口的灯逐渐亮起来了。平常只开一会的夜灯，开始从傍晚照到天亮，一束一束温暖的光，合着马路上的灯光以及月亮的灯光延长到每一家的门前。

五年前，我家的灯也曾这样亮过。除夕的下午，在外工作的弟弟打电话说高速堵车估计很晚才能到家。父亲闻言立即检查家门前的灯，他再三确认那盏并不常用的灯，依然灯亮如旧时，微微舒了一口气。那盏灯有100瓦，平日里父母多晚回家都舍不得开，他们总说月亮也是一盏灯，用不着浪费电。门口那盏灯，早已成了摆设。可是弟弟新年回来那一晚，天刚擦黑，母亲就把家中所有的灯打开了，做好晚饭后，父母又多次站在门口张望。

我肚子饿，来回催促了母亲几次，她都说让等等，等弟弟到家一起吃。

虽然已经立春，但天气还是很冷，夜晚的风很大。我提议父母给弟弟打个电话，询问一下到家的具体时间，结果被母亲批评说，不能催促司机，开车最要注意安全了，家又不会跑，耐心等着就行。我突然被母亲的话逗笑了，回她一句：“家不会跑，可是弟弟也跑得太慢了！”

着急的我只好和父母一起站在门口等，每当有一束汽车的灯光扫过时，父母都以为是弟弟，认错了几次，他们也略显焦急，一边让我关注新闻，看看弟弟回来的路上有无意外，一边互相安慰着：没事，没事，肯定是因为车多，开得慢！

门前的那盏灯晃晃悠悠，随风摆动，不一会我就困了，索性趴在母亲的肩头，打起了瞌睡。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，冷风把我吹醒，夜已经很深了，路过我家的车也越来越少。昏暗的灯光下，母亲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，已经十一点半了。她不由自主地划到拨号界面，找到弟弟的号码，但是一下子又用手擦拭着手机屏幕，舍不得打出去，依然害怕催促会让弟弟无法安心开车。

我提出自己在门口等弟弟，让父母先去把菜热上，结果父母都不肯，好像赌气似的，非要站在门口等。正当我们争执不下的时候，一辆车拐进了街道，明亮的大灯闪得母亲一个趔趄，我刚要冲车发火，就听见弟弟从车窗里探出头来，大声喊：“爹、娘，姐姐，我回来了。”母亲还没有站稳，听到弟弟的声音，摇曳着走向前去，一把扶住了弟弟的车门。等弟弟停好车，开始搬弄给父母带的礼物，一转身的工夫，父母又在厨房里忙不迭地生火热菜，那炉火映着他们的面庞，把他们俩映照得像是两盏最亮的灯，就那样明媚、温暖地站在我和弟弟的生命里，照亮我们成长的路。

如今又逢新年，我看到左右邻居家门口的灯依次打开，赶紧喊上弟弟检查我家的灯。希望它能继续发亮，给所有回家的人，照亮回家的路，照亮父母的心，也照亮我们新的一年。